2019年4月3日 星期三

為什麼道歉後還一再說錯話?根本在於心中的《言語之碗》不夠大。

有時候聽到新聞報導名人發言,會眉頭一皺覺得案情不太單純。剛好可以訓練一下邏輯能力。(適度就好,每則新聞都要拿出來想的話人生苦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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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「我堅持不考慮2020」。媒體就報導成這等於當事人「表態」了。


當時我直覺這文法很奇怪,為什麼不是說「我堅持不選2020」而是我「堅持不考慮2020」?這是口語贅詞還是故意呢?我問了幾位朋友,都是停兩秒之後,說認為「是故意」。呃故意什麼呢?「到時候被徵召可以說不是我考慮的。」

呃?

放眼望去現在的局勢,也沒有一個媒體會去問韓市長,那你當時「堅持不考慮2020」的真意,也就是說當時就沒人相信這是一個表態,那又幹嘛把他報導成表態呢?

因此當時你就能想像這是個浪費時間的新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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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例如柯市長突然表態自己的「反同」票,他說:「我投票時投反對你,但我允許 12 萬 5 千人上街遊行。」

這段話有兩件事可以往下想。

第一,公投裡的那一票無關於反同挺同,它是在大法官釋字748號同性婚姻合法化之下,我們只是公投「要不要以專法制定同性婚姻」,要專法或不要專法(在民法即可)。我們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投的是什麼呢?

(柯市長如果投的是「反對」,可能是反對專法嗎?那就是要民法囉?XD)

第二,「我允許上街遊行」。幕僚應該聽到就立馬冒冷汗吧。集會遊行是憲法保障的人民權利,全球國家大抵分成 許可制(要獲得准許才能進行)或 報備制(一定能進行),前者就是執政者依然擁有准許與否的權力,要看天威施予恩德或挺為武器。

雖然《集會遊行法》文字上看來是許可制,但是近代民智開放,應該是來者必准。而且2016年立法院已經又完成修法討論,邁向「報備制」(尚未三讀)。

聽起來柯市長的概念是,集會遊行是我恩德准了你才有的機會,我這麼容忍(尊重)你,你這樣說我太不公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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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郭台銘這句「民主不能當飯吃。」這句我真的記得!就跟集會遊行有關,當年聽到的時候我下巴都要掉下來了,想說天啊。

避免斷章取義,更負責任的理解就是了解說話的背景。雖然我認為「我就是民主,民主不能當飯吃」這句話單點也就夠驚世駭俗了。

現在問google,大概是在太陽花學運時候(雖然我記得勞工遊行好像也有):

「我只是要告訴這些學生,你們在虛耗社會的資源,虛耗社會的成本,有無限上綱精神,我就是民主,民主不能當飯吃,民主對GDP沒有任何幫助。」

我想一定有人喜歡「虎與狐」霸主郭台銘總統,尤其認為可以漲股市拚經濟有飯吃。但進一步了解這句話的意思,真是令人黯淡。也就是說--各位爸媽的股票或許有希望,但是之於買不起股票的農漁民,以及辛苦存攢退休金的父母們的孩子,將會在一個為了有飯吃(誰呢?)就應當被犧牲的統治觀下工作。

除了我們會為支持的人找理由之外,還有一種奇特的現象,就是常常看到事後道歉失言。一次兩次八次常態,我們必須理解這人為什麼常常失言。是腦管不住口嗎?那麼我們不願意改變衝動,道歉就可以了嗎?為什麼我們對於領導者如此的寬容?(以上完全適用於自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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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接觸到這本言語之碗,它解答了我若干困惑。

它的意思是說,失言或說出後悔言論,如果只靠學習說話術,那就是會有兩次八次的改不掉。這種問題的發生是因為,自己內心的「言語之碗」太小。我們講「腹有詩書氣自華」反過來就差不多了,自己的言語之碗裡裝的是什麼料,自然不斷吐出來就是什麼話。如果我總是三番兩次踩到地雷,其實代表著我沒有真心的信服理解,所以我不小心會說出的就是我真心相信的話。

吾道一以貫之。你的言語之碗在哪裡,說出來的話就會是哪裡。

道歉,都只是證實又一次曝光了不該、不想曝光的心中法則。

所以不要再以為道歉就是知過能改。因為那恐怕根本沒有知過。

因此,我們該治本學習的是「擴大言語之碗」。

言語之碗大,除了自己的話之外,還有多餘的空間可以裝下別人的話

最可愛又動人的是這段,「因此能很自然地接受人我的不同,即使身處困境,也會努力尋求持續對話的方法,自然而然形成良好的人際關係。」

即使身處困境_也會努力尋求持續對話的方法」好誘人,這真是太重要不過的能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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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這篇完全沒有要引發讀者斥責媒體或某當事人的意思。一則我真的是把這些例子當作訓練思考,這三個就是目前我印象最深的。二則是,我很喜歡漢斯.羅斯林在《真確》的態度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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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媒體是幫凶,這我之後會討論,但我們不能說媒體就是禍首。媒體喜歡誇張聳動的大事,不愛平凡日常的小事。

由於我們偏好誇大刺激的直覺,媒體得靠聳動新聞吸引注意力。恐懼曾有助我們保住性命,現在卻是替記者保住飯碗。這不是記者的錯,我們也不該期望他們改變。與其說這現象是源於新聞記者的『媒體邏輯』,不如說是源於消費者腦中的『注意力邏輯』。

我們的媒體也許自由,也許專業,也許追求真相,但獨立報導不代表能呈現真相:即使每則報導本身完全真實,我們仍可能因記者對報導的選擇而產生錯誤認知。媒體不是中立,無法中立,我們也不該期望媒體中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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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以上是組合肉)

同理,大概也無由責怪這些必須追求注意力的當事人。

是我們,在聽到各種資訊的時候,我們可以「真確」地逼自己認識,正墜入數種直覺謬誤中:恐懼、概括、負面、急迫(咦快要涵蓋10種直覺偏誤了XD)......,提醒自己,正是機會使用求真習慣,再往下多想一點。

這樣的餘裕,想來也有助於擴大我們的言語之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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