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大獎紀錄片「由島至島」中,對於其中一幕非常不解。
導演循線找到在馬來西亞的楊炳煒,他是台灣音樂家楊樹木未曾謀面的孫子,楊樹木當時隨樂團到檳城演出,就留了下來結婚生子。在二戰日本帝國佔領時,被日人強制徵為通譯。(當時的台灣人還是日本人),二戰後經審判台籍戰犯被槍決。
紀錄片訪問楊炳煒述說祖母記憶時,導演(?)突然遞出一份英籍倖存者證詞,表示楊樹木是當時刑求最殘暴的一員,等等點點。
我皺起眉。
這很像突襲證據。
然後,我們希望這位受訪者說什麼?他就在錄影鏡頭前被揭示了祖父是殘暴的加害者。是要看他的什麼表情、還是等他下跪?
鏡頭沒有動,就是要等他反應。
不太懂這是什麼八點檔。
我沒有做事先的功課,就是一個單純路過的觀眾。
*
立刻想起的是德國律師作家馮.席拉赫,他以《罪行》《罪咎》暢銷。他出身名門,但直到念書時在課本上看到祖父名列納粹帝國青年軍領袖,才懂了為什麼在學校有員工對他特別好,也有人威脅要殺他;這也成為他們家族後代最大的課題,他要自問和被問很多很多次。
馮.席拉赫有個表親,後來因為承受不了,遠離家鄉,易名寫作。
面對親人犯下的罪行,我們必須共同背負罪咎嗎?
而且,是這種有組織、有計畫,冷血而且精確的罪行。
馮.席拉赫一本薄薄的長篇小說《誰無罪》末尾,加入了這個議題。故事中那位納粹的孫女問年輕的辯護律師:「我也是那樣嗎?」。
律師說:「你就是你。」
終於,在散文集《可侵犯的尊嚴》中,馮.席拉赫以專篇述說了,這個他很久很久之後唯一的回答。你就是你。
他說,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談這件事。
馮.席拉赫的散文多數都很好看(偶爾會碰到喃喃自語),書籍已經絕版,請大家找圖書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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